谁告诉我这是什么,无意中在山上小溪里捡到的,半透明。捡到的地方基本上没人去。

我在山上捡了颗砂石,只有一面有好多有形状的透明晶体,那是什么东西?

石英石或水晶,石英的机率占99.9%

童年趣事作文450字左右

童年,像一条络绎不绝的小溪,缓缓地流在我的心里.在这条小溪里,既有欢乐的笑声,也有伤心的眼泪,但记得最深的,要数童年时我做过的一件傻事。 那是我四岁的时候。有一天上午,外婆正在厨房里炒菜,发觉盐没有了,顿时手足无措。为什么呢?因为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,如果她自己出去,丢下我一个人在家,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?所以感到不安。这时候我看穿了外婆的难处,自告奋勇地对外婆说:“我帮您去把盐买回来。”“你?”外婆疑惑地看着我。“对!我还去过几次了呢!”(事实上我并没有去过)外婆无奈地点了点头。 很快,我就从小卖部买回了盐,正高兴着自己能为大人做事了,孰不知一不留神踩中了地上的香蕉皮。顿时摔了一跤,盐袋落

母情节快到了!希望大家能帮我想一首写给母亲的诗歌,谢谢了!

献给母亲节的诗 1、 人的躯体可以离去, 但人不会离去, 就象我们不会忘记祖先, 忘记母亲. 母亲是床上的被, 没有她会感到寒冷, 母亲是菜中的盐, 没有她生活就没有味道. 母亲肯定有她的痛楚. 那些游走不定的伤痛, 常常挂在她的脸上, 和望着儿女们的笑交织着. 2、收割生命《第一卷》 母亲那苍老的面容,那一条条深凹的皱纹,是孩子成长的道路。 ——题记 一 我凝视斜面的夕阳 暮色里河马驮来月亮 刚露头的星星 写满了我的忧伤 我的思想在墨水里 大声地泅渡 我的钢笔在稿纸上过夏 思念写满了我的眉头 拧出浑浊的夜 母亲零乱的发丝 在一场纤柔的雨中 在家乡的那条河流里 我想起母亲的美丽和温柔 我想着母

我是二氧化硅,你是氢氟酸,在酸中只有你,是我唯一的软肋。这句情话是什么意思?

我是二氧化硅,你是氢氟酸
在任何物质面前都保持冷漠不化的我,唯独溶于你。
因为二氧化硅是酸性氧化物,不跟一般酸反应。只与氢氟酸的生成物为四氟化硅,四氟化硅是气体,又能够进一步保证反应持续不断的进行下去,所以这个反应一直持续下去。
我是二氧化硅,你是氢氟酸
在任何物质面前都保持冷漠淡然的我,唯独溶于你。你是唯一能让我心动的 是我唯一的软肋
SiO2(s)+4HF(aq)===SiF4(g)+2H2O(l)

因为二氧化硅是酸性氧化物,不跟一般酸反应。而二氧化硅与氢氟酸的生成物为四氟化硅,四氟化硅是气体,能够保证反应持续不断的进行下去,所以二氧化硅能与氢氟酸反应。

二氧化硅又称硅石,化学式SiO₂。自然界中存在有结晶二氧化硅和无定形二氧化硅两种。结晶二氧化硅因晶体结构不同,分为石英、鳞石英和方石英三种。纯石英为无色晶体,大而透明棱柱状的石英叫水晶。

扩展资料

二氧化硅的用途:

1、气相二氧化硅是极其重要的高科技超微细无机新材料之一,由于其粒径很小,因此比表面积大,表面吸附力强,表面能大,化学纯度高、分散性能好、热阻、电阻等方面具有特异的性能,以其优越的稳定性、补强性、增稠性和触变性,在众多学科及领域内独具特性,有着不可取代的作用。

2、利用气相二氧化硅透光、粒度小,可以使塑料变得更加致密,在聚苯乙烯塑料薄膜中添加二氧化硅后,不但提高其透明度、强度、韧性,而且防水性能和抗老化性能也明显提高。

3、在普通橡胶中添加少量气相二氧化硅后,产品的强度、耐磨性和抗老化性等性能均达到或超过高档橡胶制品,而且可以保持颜色长久不变。

4、通过添加气相二氧化硅对有机颜料进行表面改性处理,不但使颜料抗老化性能大幅提高,而且亮度、色调和饱和度等指标也均出现一定程度的提高,性能可与进口高档产品相媲美,极大地拓宽了有机颜料的档次和应用范围

1、二氧化硅是酸性氧化物,同性是跟碱反应生成盐和水
2、二氧化硅性质中,没有跟酸反应这一条
3、但是能跟氢氟酸反应,由于反应生成SiF4和H2O,SiF4是气体,水很稳定,所以反应能进行

《我捡到了一个小孩》张晓风散文

我交给你们一个孩子 张晓风 小男孩走出大门,返身向四楼阳台上的我招手,说:“再见!”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,那个早晨是他开始上小学的第二天。  我其实仍然可以像昨天一样,再陪他一次,但我却狠下心来,看他自己单独去了。他有属于他的一生,是我不能相陪的,母子一场,只能看做一把借来的琴弦,能弹多久,便弹多久,但借来的岁月毕竟是有其归还期限的。  他欢然地走出长巷,很听话地既不跑也不跳,一副循规蹈矩的模样。我一个人怔怔地望着巷子下细细的朝阳而落泪。  想大声地告诉全城市的人,今天早晨,我交给你们一个小男孩,他还不知恐惧为何物,我却是知道的,我开始恐惧自己有没有交错。  我把他交给马路,我要他遵守规矩沿着人行道而行,但是,匆匆的路人啊,你们能够小心一点吗?不要撞倒我的孩子,我把我的至爱交给了纵横的道路,容许我看见他平平安安地回来。  我不曾迁移户口,我们不要越区就读,我们让孩子读本区内的国民小学而不是某些私立明星小学,我努力去信任自己的教育当局,而且,是以自己的儿女为赌注来信任———但是,学校啊,当我把我的孩子交给你,你保证给他怎样的教育?今天清晨,我交给你一个欢欣诚实又颖悟的小男孩,多年以后,你将还我一个怎样的青年?  他开始识字,开始读书,当然,他也要读报纸、听音乐或看电视、电影,古往今来的撰述者啊,各种方式的知识传递者啊,我的孩子会因你们得到什么呢?你们将饮之以琼浆,灌之以醍醐,还是哺之以糟粕?他会因而变得正直、忠信,还是学会了奸滑、诡诈?当我把我的孩子交出来,当他向这世界求知若渴,世界啊,你给他的会是什么呢?  世界啊,今天早晨,我,一个母亲,向你交出她可爱的小男孩,而你们将还我一个怎样的人呢?

不曾真正认识父亲 张晓风 转自:中国校园文学 两个人坐着谈话,其中一个是高僧,另一个是皇帝,皇帝说:“你识得我是谁吗?我——就是这个坐在你对面的人。” 
 “不,不识。” 
 他其实是认识并了解那皇帝的,但是他却回答说“不识”。也许在他看来,人与人之间其实都是不识的。谁又曾经真正认识过另一个人呢?传记作家也许可以把翔实的资料一一列举,但那人却并不在资料里——没有人是可以用资料来加以还原的。 
 而就连我们自己,也未必识得自己吧?杜甫,终其一生,都希望做个有所建树救民于水火的好官。对于自己身后可能以文章名世,他反而是不无遗憾的。他似乎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唐代最优秀的诗人,如果命运之神允许他以诗才来换官位,他会换的。 
 家人至亲,我们自以为极亲爱极了解的,其实我们所知道的也只是肤表的事件而不是刻骨的感觉。刻骨的感觉不能重现,它随风而逝,连事件的主人也不能再拾。 
 而我们面对面却瞠目不相识的,恐怕是生命本身吧?我们活着,却不知道何谓生命?更不知道何谓死亡? 
 父亲的追思会上,我问弟弟,“追述生平,就由你来吧?你是儿子。” 
 弟弟沉吟了一下,说:“我可以,不过我觉得你知道的事情更多些,有些事情,我们小的没赶上。” 
 然而,我真的知道父亲吗? 
 五指山上,朔风野大,阳光辉丽,草坪四尺下,便是父亲埋骨的所在。我站在那里一面看山下的红尘深处密如蚁垤的楼宇,一面问自己: 
 “这墓穴中的身体是谁呢?”虽然隔着棺木隔着水泥,我看不见,但我也知道那是一副溃烂的肉躯。怎么可以这样呢?一个至亲至爱的父亲怎么可以一霎时化为一堆陌生的腐肉呢? 
 也许从宗教意义言,肉体只是暂时居住的房子,屋主终有搬迁之日。然而,与原屋之间总该有个徘徊顾却之意吧?造物主怎可以如此绝情,让肉体接受那化作粪壤的宿命? 
 我该承认这一抔黄土中的腐肉为父亲呢?或是那优游于濛鸿中的才是呢?我曾认识过死亡吗?我曾认识过父亲吗?我愕然不知怎么回答。 
 “小的时候,家里穷,除了过年,平时都没有肉吃。如果有客人来,就去熟肉铺子切一点肉,偶然有个挑担子卖花生米小鱼的人经过,我们小孩子就跟着那人走。没得吃,看看也是好的。我们就这样跟着跟着,一直走,都走到隔壁庄子去了,就是舍不得回头。” 
 那是我所知道的,他最早的童年故事。我有时忍不住,想掏把钱塞给那九十年前的馋嘴小男孩。想买一把花生米小鱼填填他的嘴,并且叫他不要再跟着小贩走,应该赶快回家去了…… 
 我问我自己,你真的了解那小男孩吗?还是你只不过在听故事?如果你不曾穷过饿过,那小男孩巴巴的眼神你又怎么读得懂呢? 
 我想,我并不明白那贫穷的小孩,那傻乎乎地跟着小贩走的小男孩。 
 读完徐州城里的第七师范的附小,他打算读第七师范,家人带他去见一位堂叔,目的是借钱。 
 堂叔站起身来,从一把旧铜壶里掏出二十一块银元,那只壶从梁柱上直掉下来,算是家中的保险柜吧? 
 读师范不用钱,但制服棉被杂物却都要钱,堂叔的那二十一块钱改变了父亲的一生。 
 很想追上前去看一看那目光炯炯的少年,渴于知识渴于上进的少年。我很想看一看那堂叔看着他的爱怜的眼色。他必是族人中最聪明俊发的孩子,堂叔才慨然答应借钱的吧!听说小学时代,他每天上学都不从市内走路,嫌人车杂沓,他宁可绕着古城周围的城墙走,城墙上人少,他一面走,一面大声背书。那意气飞扬的男孩,天下好像没有可以难倒他的事。他走着、跑着,自觉古人的智慧因背诵而尽入胸中,一个志得意满的优秀小学生。 
 然而,我真认识那孩子吗?那个捧着二十一块银元来向这个世界打天下的孩子。我平生读书不过只求随缘尽兴而已,我大概不能懂得那一心苦读求上进的人,那孩子,我不能算是深识他。 
 “台湾出的东西,有些我们老家有,像桃子。有些我们老家没有,像木瓜番石榴。”父亲说,“没有的,就不去讲它,凡是有的,我们老家的就一定比台湾好。” 
 我有点反感,他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老家的东西比这里好呢?他离开老家都已经这么多年了,为什么还坚持老家的最好? 
 “譬如说这香椿吧?”他指着院子里的香椿树,台湾的,“长这么细细小小一株。在我们老家,那可是和榕树一样的大树咧!而且台湾是热带,一年到头都能长新芽,那芽也就不嫩了。在我们老家,只有春天才冒得出新芽来,所以那个冒法,你就不知道了。忽然一下,所有的嫩芽全冒出来了,又厚又多汁,大人小孩全来采呀,采下来用盐一揉,放在格架上晾,一面晾,那架子上腌出来的卤汁就呼噜——呼噜——的一直流,下面就用盆接着,那卤汁下起面来,那个香呀——” 
 我吃过韩国进口的盐腌香椿芽,从它的形貌看来,揣想它未腌之前一定也极肥厚,故乡的香椿芽想来也是如此。但父亲形容香椿在腌制的过程中竟会“呼噜——呼噜——”流汁,我被他言语中的状声词所惊动,那香椿树竟在我心里成为一座地标,我每次都循着那株椿树去寻找父亲的故乡。 
 但我真的明白那棵树吗?我真的明白在半个世纪之后,坐在阳光璀璨的屏东城里,向我娓娓谈起的那棵树吗? 
 父亲晚年,我推轮椅带他上南京中山陵,只因他曾跟我说过:“总理下葬的时候,我是军校学生,上面在我们中间选了些人去抬棺材。我被选上了,事先还得预习呢!预习的时候棺材里都装些石头……” 
 他对总理一心崇敬——这一点,恐怕我也无法十分了然。我当然也同意孙中山是可佩服的,但恐怕未必那么百分之百心悦诚服。“我们那时候的学生总觉得共产党比较时髦,我原来也想做共产党……” 
 能有一人令你死心塌地,生死追随,不作他想,父亲应该是幸福的。——而这种幸福,我并不能体会。 
 父亲说,他真正的兴趣在生物,我听了十分错愕。我还一直以为是军事学呢!抗战前后,他加入了一个国际植物学会,不时向会里提供全国各地植物的资讯,我对他惊人的耐心感到不解。由于职业的关系,他跑遍大江南北,他将各地的萝卜、茄子、芹菜、白菜长得不一样的情况一一汇集报告给学会。在那个时代,我想那学会接到这位中国会员热心的讯息,也多少要吃一惊吧? 
 啊,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?我对他万分好奇,如果他晚生五十年,如果他生而为我的弟弟,我是多么愿意好好培植他成为一个植物学家啊!在那一身草绿色的军服下面,他其实有着一颗生物学者的心。我小时候,他教导我的,几乎全是生物知识,我至今看到螳螂的卵仍十分惊动,那是我幼年行经田野时父亲教我辨认的。 
 每次他和我谈生物的时候,我都惊讶,仿佛我本来另有一个父亲,却未得成长践形。父亲也为此抱憾吗?或者他已认了? 
 而我不知道。 
 年轻时的父亲,有一次去打猎,一枪射出,一只小鸟应声而落,他捡起小鸟一看,小鸟已肚破肠流,他手里提着那温热的肉体,看着那腹腔之内一一俱全的五脏;忽然决定终其一生不再射猎。 
 父亲在同事间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,听母亲说有人给他起个外号叫“杠子手”,意思是耿直不圆转,他听了也不气,只笑笑说“山难改,性难移”。他是很以自己的方正棱然自豪的,从来不屑于改正。然而这个清晨,在树林里,对一只小鸟,他却生慈柔之心,誓言从此不射猎。 
 父亲的性格如铁如砧,却也如风如水——我何尝真正了解过他? 
 《红楼梦》第一百二十回,贾政眼看着光头赤脚身披红斗篷的宝玉向他拜了四拜,转身而去,消失在茫茫雪原里,说:“竟哄了老太太十九年,如今叫我才明白……” 
 贾府上下数百人,谁又曾明白宝玉呢?家人之间,亦未必真能互相解读吧? 
 我于我父亲,想来也是如此无知无识。他的悲喜、他的起落、他的得意与哀伤、他的憾恨与自足,我哪里都能一一探知、一一感同身受呢? 
 蒲公英的散蓬能叙述花托吗?不,它只知道自己在一阵风后身不由己地和花托相失相散了,它只记得叶嫩花初之际,被轻轻托住的安全的感觉。它只知道,后来,就一切都散了,胜利的也许是生命本身,草原上的某处,会有新的蒲公英冒出来。 
 我终于明白,我还是不能明白父亲。至亲如父女,也只能如此。世间没有谁识得谁,正如那位高僧说的。 
 我觉得痛,却亦转觉释然,为我本来就无能认识的生命,为我本来就无能认识的死亡,以及不曾真正认识的父亲。原来没有谁可以彻骨认识谁,原来,我也只是如此无知无识。 
 文章选自作家出版社《风雨并肩出,岁岁看花人:张晓风散文精选》

. 风雨并肩处,记得岁岁看花人 2016-08-14 张晓风 中国校园文学 台北城南有棵树,名叫鱼木,是日本时代种下的。它的祖籍是南美洲。如今长得硕大伟壮,枝繁叶茂,有四层楼那么高。暮春的时候开一身碗口大的白花,算来也该有八九十岁了。 
 2012年4月,我人在台北,花期又至,我照例去探探她。那天落雨,我没带伞,心想,也好,细雨霏霏中看花,并且跟花一起淋雨,应该别有一番意趣。花树位于新生南路的巷子里,全台北就此一棵。听说台湾南部也有一棵,但好像花气人气都不这么旺。 
 有个女子从罗斯福路的方向走来,看见我在雨中痴立看花,她忽然停下步履,将手中一把小伞递给我,说: 
 “老师,这伞给你。我,就到家了。” 
 她虽叫我“老师”,但我确定她不是我的学生。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拒绝,素昧平生,凭什么拿人家的伞? 
 “不用,不用,这雨小小的。”我说。 
 “没事的,没事的,老师,我家真的就到了。真的。我不骗你!”她说得更大声更急切,显得益发理直气壮,简直一副“你们大家来评评理”的架势。 
 我忽然惊觉,自己好像必须接受这把伞,这女子是如此善良执着,拒绝她简直近乎罪恶。而且,她给我伞,背后大概有一段小小的隐情: 
 这全台北唯一的一株鱼木,开起来闹闹腾腾,花期约莫三个礼拜,平均每天会有一千多人跑来看她。看的人或仰着头,或猛按快门,或徘徊踯躅,或惊呼连连,夸张他们对此绝美的不能置信。至于情人档或亲子档则指指点点,细语温婉,亦看花,亦互看。总之,几分钟后,匆忙的看花人轻轻叹一口气,在喜悦和怅惘中一一离去。而台北市有四五百万人口,每年来看花的人数虽多,也只是三四万,算来,看花者应是少数的痴心人。 
 在巷子里,在花树下,痴心人逢痴心人,大概彼此都有一分疼惜。赠伞的女子也许敬我重我,也许疼我怜我,她没说出口来,但其中自有深意在焉。想来,她应该一向深爱这棵花树,因而也就顺便爱惜在雨中兀立看花的我。 
 我们都是花下的一时过客,都为一树的华美芳郁而震慑而俯首,“风雨并肩处,记得岁岁看花人”。 
 那天雨愈下愈大,赠伞的女子想必已回到家了。我因手中撑伞,觉得有必要多站一会儿,才对得起赠伞人。此时,薄暮初临,花瓣纷落,细香微度。环顾四周,来者自来,去者自去,我们都是站在同一棵大树下惊艳的看花人──在同一个春天。我想,我因而还能再站一会儿,在暮春的花树下。 
 文章选自作家出版社《风雨并肩出,岁岁看花人:张晓风散文精选》,此文为张晓风老师特为本书新改写的代序言。

. 地毯的那一端 张晓风 德: 从疾风中走回来,觉得自己是被浮起来了。山上的草香得那样浓,让我想到,要不是有这样猛烈的风,恐怕空气都会给香得凝冻起来! 我昂首而行,黑暗没有人能看见我的笑容。白色的芦荻在夜色中点染着凉意——这是深秋了,我们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临近了。我遂觉得,我的心像一张新帆,其中每一个角落都被大风吹得那样饱满。 星斗清而亮,每一颗都低低地俯下头来。溪水流着,把灯影和星光都流乱了。我忽然感到一种幸福,那样混沌而又陶然的幸福。我从来没有这样亲切地感受到造物的宠爱——真的,我们这样平庸,我总觉得幸福应该给予比我们更好的人。 但这是真实的,第一张贺卡已经放在我的案子上。洒满了细碎精致的透明照片,灯光下展示着一个闪烁而又真实的梦境。画上的金钟摇荡,遥遥地传来美丽的回响。我仿佛能嗅到那沁人的玫瑰香!而尤其让我神往的,是那几行可爱的祝词:“愿婚礼的记忆存至永远,愿你们的爱情与日俱增。” 是的,德,永远在增进永远在更新永远没有一个边和底——六年了我们护守着这份情谊,使它依然焕发,依然鲜洁,正如别人所说的,我们是何等幸运。每次回顾我们的交往,我就仿佛走进博物馆的长廊。其间每一处景物都意味着一段美丽的回忆。每一件东西都牵扯着一个动人的故事。 那样久远的事了。刚认识你的那年才十七岁,一个多么容易错误的年纪!但是,我知道,我没有错。我生命中再没有一件决定比这项更正确了。前天,大伙儿一起吃饭,你笑着说:“我这个笨人,我这辈子只做了一件聪明的事。”你没有再说下去,妹妹却拍起手:“我知道了”!啊,德,我能够快乐地说:“我也知道。”因为你做的那件聪明事,我也做了。 那时候,大学生活刚刚展开在我面前。台北的寒风让我每日思念南部的家。在那小小的阁楼里,我呵着手写蜡纸。在草木摇落的道路上,我独自骑车去上学。生活是那样黯淡,性情是那样沉重。在我的日记上有这样一句话:“我担心,我会冻死在这小楼上。”而这时候,你来了。你那种毫无企冀的友谊四面环护着我,让我的心触及最温柔的阳光。 我没有兄长,从小我也没有和男孩子同学过。但和你交往却是那样自然,和你谈话又是那样舒服。有时候,我想,如果我是男孩子多么好呢!我们可以一起去爬山,去泛舟。让小船在湖里任意飘荡,任意停泊,没有人感到惊奇。好几年以后,我将这些想法告诉你,你微笑地注视着我:“那,我可不愿意,如果你真想做男孩子,我就做女孩。”而今,德,我没有变成男孩子,但我们去遨游,去做山和湖的梦。因为,我们将有更亲密的关系了。啊,想象中终身相爱相随是多么美好! 那时候,我们穿着学校规定的卡其服,我新烫的头发又总是被风吹得乱蓬蓬的。想起来,我总不明白你为什么那样喜欢接近我。那年大考的时候,我蜷曲在沙发里念书。你跑来,热心地为我讲解英文文法。好心的房东为我们送来一盘春卷,我慌乱极了,竟吃得洒了一裙子。你瞅着我说:“你真像我妹妹,她和你一样大。”我窘得不知如何是好,只是一径低着头,假装抖那长长的裙幅。 那些日子真是冷极了。每逢没有课的下午我总是留在小楼上,弹弹风琴,把一本拜尔琴谱都快翻烂了。有一天你对我说:“我常在楼下听你弹琴。你好像常弹那首《甜蜜的家庭》。怎么?在想家吗?”我很感激你的窃听,唯有你了解、关切我凄楚的心情。德,那个时候,当你独自听着的时候,你想些什么呢?你想到有一天我们会组织一个家庭吗?你想到我们要用一生的时间以心灵的手指合奏这首歌吗? 寒假过后,你把那叠泰戈尔诗集还给我。你指着其中一行请我看:“如果你不能爱我,就请原谅我的痛苦吧!”我于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。我不希望这件事发生,我真的不希望。并非由于我厌恶你,而是因为我太珍重这份素净的友谊,反倒不希望有爱情去加深它的色彩。 但我却乐于和你继续交往。你总是给我一种安全稳定的感觉。从头起,我就付给你我全部的信任。只是当时我心中总向往着那种传奇式的、惊心动魄的恋爱,并且喜欢那么一点点的悲剧气氛。为着这些可笑的理由,我耽延着没有接受你的奉献。我奇怪你为什么仍作那样固执的等待。 你那些小小的关怀常令我感动。那年圣诞节你把得来不易的几颗巧克力糖,全部拿来给我了。我爱吃笋豆里的笋干,唯有你注意到,并且耐心地为我挑出来。我常常不晓得照料自己,唯有你想到把自己的外衣披在我身上。(我至今不能忘记那衣服的温暖,它在我心中象征了许多意义。)是你,敦促我读书。是你,容忍我偶发的气性。是你,仔细纠正我写作的错误。是你,教导我为人的道理。如果说,我像你的妹妹,那是因为你太像我大哥的缘故。 后来,我们一起得到学校的工读金。分配给我们的是打扫教室的工作。每次你总强迫我放下扫帚,我便只好遥遥地站在教室的末端,看你奋力工作。在炎热的夏季里,你的汗水滴落在地上。我无言地站着,等你扫好了,我就去掸掸桌椅,并且帮你把它们排齐。每次,当我们目光偶然相遇的时候,总感到那样兴奋。我们是这样地彼此了解,我们合作的时候总是那样完美。我注意到你手上的硬茧,它们把那虚幻的字眼十分具体地说明了。我们就在那飞扬的尘影中完成了大学课程——我们的经济从来没有富裕过,我们的日子却从来没有贫乏过。我们活在梦里,活在诗里,活在无穷无尽的彩色希望里。记得有一次,我提到玛丽特公主在她婚礼中说的一句话:“世界上从来没有两个人像我们这样快乐过。”你毫不在意地说:“那是因为他们不认识我们的缘故。”我喜欢你的自豪,因为我也如此自豪着。 我们终于毕业了,你在掌声中走到台上,代表全系领取毕业证书,我的掌声也夹在众人之中,但我知道你听到了。在那美好的六月清晨,我的眼中噙着欣喜的泪。我感到那样的骄傲,我第一次分沾你的成功、你的光荣。 “我在台上偷眼看你,”你把系着彩带的文凭交给我,“要不是中国风俗如此,我一走下台来就要把它送到你面前去的”。 我接过它,心里垂着沉甸甸的喜悦。你站在我面前,高昂而谦和,刚毅而温柔。我忽然发现,我关心你的成功,远远超过我自己的。 那一年,你在军中。在那样忙碌的生活中,在那样辛苦的演习里,你却那样努力地准备研究所的考试。我知道,你是为谁而做的。在凄长的分别岁月里,我开始了解,存在于我们中间的是怎样一种感情。你来看我,把南部的冬阳全带来了。那厚呢的陆战队军服重新唤起我童年时期对于号角和战马的梦。我一直没有告诉你,当时你临别敬礼的镜头烙在我心上有多深。 我帮着你搜集资料,把抄来的范文一篇篇断句、注释。我那样竭力地做,怀着无上的骄傲。这件事对我而言有太大的意义。这是第一次,我和你共赴一件事。所以当你把录取通知转寄给我的时候,我忍不住哭了。德,没有人经历过我们的奋斗,没有人像我们这样相期相勉,没有人多年来在冬夜图书馆的寒灯下彼此伴读,因此,也没有人了解成功带给我们的兴奋。 我们又可以见面了,能见到真真实实的你是多么幸福。我们又可以去作长长的散步,又可以蹲在旧书摊上享受一个闲散黄昏。我永不能忘记那次去泛舟。回程的时候,忽然起了大风。小船在湖里直打转,你奋力摇橹,累得一身都汗湿了。 “我们的道路也许就是这样吧!”我望着平静而险恶的湖面说,“也许我使你的负担更重了”。 “我不在意,我高兴去搏斗”!你说得那样急切,使我不敢正视你的目光,“只要你肯在我的船上,晓风,你是我最甜蜜的负荷。” 那天我们的船顺利地拢了岸。德,我忘了告诉你,我愿意留在你的船上,我乐于把舵手的位置给你。没有人能给我像你给我的安全感。 只是,人海茫茫,哪里是我们共济的小舟呢?这两年来,为着成家的计划,我们劳累到几乎虐待自己的地步。每次,你快乐的笑容总鼓励着我。 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宿舍,当我们迈上那斜斜的山坡,你忽然驻足说:“我在地毯的那一端等你!我等着你,晓风,直到你对我完全满意。” 我抬起头来,长长的道路伸延着,如同圣坛前柔软的红毯。我迟疑了一下,便踏向前去。 现在回想起来,已不记得当时是否是个月夜了,只觉得你诚挚的言词闪烁着,在我心中亮起一天星月的清辉。 “就快了”!那以后你常乐观地对我说,“我们马上就可以有一个小小的家。你是那屋子的主人,你喜欢吗?” 我喜欢的,德,我喜欢一间小小的陋屋。到天黑时分我便去拉上长长的落地窗帘,捻亮柔和的灯光,一同享受简单的晚餐。但是,哪里是我们的家呢?哪儿是我们自己的宅院呢? 你借来一辆半旧的脚踏车,四处去打听出租的房子,每次你疲惫不堪地回来,我就感到一种痛楚。 “没有合意的”,你失望地说,“而且太贵,明天我再去看。” 我没有想到有那么多困难,我从不知道成家有那么多琐碎的事,但至终我们总算找到一栋小小的屋子了。有着窄窄的前庭,以及矮矮的榕树。朋友笑它小得像个巢,但我已经十分满意了。无论如何,我们有了可以憩息的地方。当你把钥匙交给我的时候,那重量使我的手臂几乎为之下沉。它让我想起一首可爱的英文诗:“我是一个持家者吗?哦,是的。但不止,我还得持护着一颗心。”我知道,你交给我的钥匙也不止此数。你心灵中的每一个空间我都持着一枚钥匙,我都有权径行出入。 亚寄来一卷录音带,隔着半个地球,他的祝福依然厚厚地绕着我。那么多好心的朋友来帮我们整理。擦窗子的,补纸门的,扫地的,挂画儿的,插花瓶的,拥拥熙熙地挤满了一屋子。我老觉得我们的小屋快要炸了,快要被澎湃的爱情和友谊撑破了。你觉得吗?他们全都兴奋着,我怎能不兴奋呢?我们将有一个出色的婚礼,一定的。 这些日子我总是累着。去试礼服,去订鲜花,去买首饰,去选窗帘的颜色。我的心像一座喷泉,在阳光下涌溢着七彩的水珠儿。各种奇特复杂的情绪使我昏眩。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自己是快乐还是茫然,是在忧愁还是在兴奋。我眷恋着旧日的生活,它们是那样可爱。我将不再住在宿舍里,享受阳台上的落日。我将不再偎在母亲的身旁,听她长夜话家常。而前面的日子又是怎样呢?德,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要被送到另一个境域里去了。那里的道路是我未走过的,那里的生活是我过不惯的,我怎能不惴惴然呢?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安慰我的,那就是:我知道你必定和我一同前去。 冬天就来了,我们的婚礼在即。我喜欢选择这季节,好和你厮守一个长长的严冬。我们屋角里不是放着一个小火炉吗?当寒流来时,我愿其中常闪耀着炭火的红光。我喜欢我们的日子从黯淡凛冽的季节开始,这样,明年的春花才对我们具有更美的意义。 我即将走入礼堂,德,当结婚进行曲奏响的时候,父亲将挽着我,送我走到坛前,我的步履将凌过如梦如幻的花香,那时,你将以怎样的微笑迎接我呢? 我们已有过长长的等待,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段了。等待是美的,正如奋斗是美的一样。而今,铺满花瓣的红毯伸向两端,美丽的希冀盘旋而飞舞。我将去即你,和你同去采撷无穷的幸福。当金钟轻摇,蜡炬燃起,我乐于走过众人去立下永恒的誓愿。因为,哦,德,因为我知道是谁,在地毯的那一端等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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